燕歌行①
曹 丕
秋风萧瑟天气凉，草木摇落②露为霜，
群燕辞归鹄③南翔。念君客游思断肠，
慊慊④思归恋故乡，何为淹留⑤寄他方？
贱妾茕茕守空房，忧来思君不敢忘，不觉泪下沾衣裳。
援琴鸣弦发清商⑥，短歌微吟不能长。
明月皎皎照我床，星汉西流夜未央⑦。
牵牛织女遥相望，尔⑧独何辜限河梁⑨。
【注释】
①本篇属《相和歌辞·平调曲》。燕是北方边地，征戍不绝，所以《燕歌行》多半写离别。②摇落：凋残。③鹄：天鹅。④慊慊：空虚之感。⑤淹留：久留。⑥清商：乐名。音节短促。⑦夜未央：夜已深而未尽的时候。古人用观察星象的方法测定时间，这所描写的景色是初秋的夜间，牛郎星、织女星在银河两旁，初秋傍晚时正见于天顶，这时银河应该西南指，现在说“星汉西流”，就是银河转向西，表示夜已很深了。⑧尔：指牵牛、织女。⑨河梁：河上的桥。传说牵牛和织女隔着天河，只能在每年七月七相见，喜鹊为他们搭桥。
【关键词】
相思离苦 拳拳思念 缠绵悱恻
【品读】
这是一首乐府诗，描述了一位深闺女子深秋里对远在他乡的丈夫的思念之情。
秋草萋萋，秋霜肃肃，望长天雁归一线，不觉神伤。再观秋颜，意已寒，色已衰，声已凄。在凄恻的悲秋氛围里，佳人凭栏远眺，看繁荣尽去，燕鹄南翔，倍加思念远游的夫君，心中不禁涌起幽幽怨叹：燕儿已离檐而去，君何杳杳不知归途？此时的妇人，心中渐渐升起了团团隐忧：原说早日归家，为何迟迟不见影踪？说是长相厮守，又为何淹留他乡？盼相见，而不得见，这浓烈的思念，不禁使其肝肠寸断。相思的离苦，孤凄的幽怨，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。
佳人心伤难寄，只有慢拨琴弦，诉说久抑的心曲：夜夜孤凄对空房，拳拳思恋自难忘，情至垂双泪，涕下沾衣裳，暂来促清弦，短唱叠清商。夜寒苦长，烛灯一盏，相思忧苦，思绪联翩。谁可解我万般祈愿，只有这清泪点点，空伴我向隅无欢。琴丝流传出的哀怨的曲调，使得悲愈悲，痛愈痛。至此，离人欲将隐于心中的怨叹一发而后快，唯有借双星的故事尽力一吐：银河西转夜未央，双星饮恨遥相望，试问罪何为，天涯却离殇。夜很深了，明月皎皎，照在罗帷床上，佳人独对漫漫长夜，黯然神伤，慨叹牛郎织女不能相会，抒发自己不能与夫君团聚的哀伤。思妇心中无尽的幽怨，随着秋风漫卷，深入八荒。
这首诗语言清丽，情致婉转，情景交融，浑然天成。情感的抒发渐弥渐深，缠绵悱恻，凄婉动人。以“尔独何辜限河梁”作结，含义深长。
【名句积累】
名句：牵牛织女遥相望，尔独何辜限河梁。
译文：牵牛和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，他们究竟有什么罪过啊，被天河阻挡。
赏用：迢迢银河千古恨，一水中天两李芬。两句诗借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说，慨叹其空为有情，不能相守，离多聚少，难解心愁。以二星不能相会，表达自己夫妇天涯相隔，没有音讯，不得团聚的哀伤。
